在海拔四千米的雪域高原上驻守着一个连队,他们的俱乐部里常年摆放着一大瓶香水。来过连队的人都疑惑地询问:在这样一个男子汉气息爆棚的地方,为何会有如此不合时宜的东西存在?故事还得从一个叫张小虎的战士说起。
驻守在连队的官兵人手少,任务重,他们很少有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转眼又到了周末,细心的指导员发现,已经三个月没有下山的战士张小虎悄悄在外出名单上划去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指导员把小虎拉进宿舍,询问他不愿外出的原因。这位腼腆的小伙脸色愈加黑红,却始终不愿说出实情。指导员有些着急,扳过小虎的肩膀:“小虎,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自己硬扛,总有个解决的办法!”小虎这才慢慢讲起了一件埋藏已久的心事。
三个月前,轮到小虎下山外出。他手里攥着一张长长的购物单,上面写着在家的兄弟们需要购买的物品。坐在前往市区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不禁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从哨所的窗户往外看,入眼皆是一望无际的草场和层峰错峦的雪山,这个哨所是方圆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广阔国土上唯一的人类文明。难得下山一次,小虎想要把自己一路上看见的所有人和物牢牢地记在脑中,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慢慢回味。这时,车里上来了几个穿戴时尚的女孩,小虎的视线迅速被这几个女孩吸引了过去。
不一会儿,女孩们停止了说笑,一个斜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用手捂住了鼻子:“哪里来的这么难闻的味道,你们闻到了吗?”女孩们都使劲吸吸鼻子环顾四周寻找着气味的来源,小虎赶忙移开了目光,悄悄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向同伴们眨了眨眼,朝小虎努了努嘴压着嗓音说道:“你们看,是山里人进城了。”女孩们迅速聚拢起来,她们悉索的笑声,盖过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车窗外风声的呼啸,直抵小虎耳膜。
是的,这难闻的味道就是小虎身上的马粪味。马是骑兵连战士们不可或缺的伙伴。在越野车也会“趴窝”的地方,只有战马能够带着战士们踏过雪山,与山共舞,相知相融。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只有战马能够将给养运到战士们的身边。在星河似海的孤夜,只有战马能够与战士们耳鬓厮磨,无声地抚慰思乡战士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常年与马为伴,无论战士们如何洗澡换衣服,都无法掩盖身上的马粪味。那一刻,面对这些都市女孩的无心之语,小虎心里泛起了阵阵苦涩。从那以后,他便不愿外出,只想一个人“躲进”哨所,陪伴着战友和战马。
听到这里,指导员重重拍了拍小虎的肩膀走出房间。第二天,指导员跟着班车下了山,晚点名快结束的时候,指导员大声对全体官兵说道:“我们骑兵连经常与马打交道,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特殊的气味,从大家的实际情况出发,我今天出去买了一瓶香水放在俱乐部的窗台上,有需要的同志自行喷洒!”
这瓶香水仿佛一颗石子,在每个人心里激起或深或浅的波澜。很快,下山的班车又忙碌起来。每个战士身上都是香喷喷的,大家的笑容也更开朗了。
又一个周末,指导员专门“安排”张小虎下山采购一些文体用品,在指导员的督促下,小虎终于换上了帅气的便装。“来,喷点!”指导员话音刚落,一阵馨香扑来,小虎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和洁白闪亮的牙齿。